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千金难买我乐意

年底忙,但怎么也得稍微更点=3=




生死门:明教里司职暗杀的精锐组织,我杜撰的。

 

越是临近试炼结束,陆焚影越是亢奋,当初他有多得意于能加入生死门,今日就有多雀跃能脱身而去。而且,他是堂堂正正走的,没人拦得住他。

明教的几位长老在长安城边的小茶馆里找到了他,他的脸庞还带着年轻人独有的意气风发,没有半点身不由己的颓丧之色,一双眼澄澈灵动,浑然不像是一个杀手的眼神。这时候,已经没有人会相信他是因为爱惜性命而要叛出生死门的了。

贪生怕死的人,不会有这样孤高的刀法。

他师傅朝他扔了一幅画卷过来,陆焚影不愿徒手去接,甚至在想里面暗藏了什么杀机。他握着一柄小刀将缚住长卷的细绳划断,画卷唰地一下在空中展开,陆焚影以刀引画,使之凭空腾起,刀尖虽极锋锐,但他力道控制得妙到毫巅,便不至于划破一层薄纸。画上是一名稍显年幼的万花弟子,手持折扇,神态潇洒,颇有些小大人的派头,几双彩蝶围着他周身翩迁起舞。

画中人栩栩如生,眼波流转,陆焚影毫不怀疑这样的方青砚曾在某时某刻真实地存在过,他甚至胡乱想道,若是方青砚有心想捉那些彩蝶,它们肯定没啥好果子吃。他的心一乱,手也乱了,那幅画卷陡然失了依托,就慢慢飘落下来,陆焚影不知道师傅是何用意,到底不敢掉以轻心,几点寒芒闪过,那画霎时就被裁成一大捧碎纸屑,难以拼出原状了,除他之外恐怕还未有人看清这长卷上画了些什么。

陆焚影身上刻意收敛起来的戾气顿时又浓郁了,他师傅心中了然,虽觉十分震惊,但又默默念叨了几句果然如此,这才说得通吧。

“你们师徒俩在打什么哑谜呢?”

陆焚影没正面回他的话,只单膝跪地,面无惧色,“请门主除去在下生死门印。”

他虽跪着,在场的人却不敢小看他半分,门主内心委实有些佩服这个年轻人,不由动了惜才之念,就推脱道:“我这回没带蚀心散出来,怕你熬不住,等回了圣坛,再替你除印吧。”

陆焚影神情坚决,“弃徒焚影不配用我教圣物蚀心散,在下亦熬得住,望门主成全。”他渴望自由身太久了,生怕夜长梦多,门主听他此言,知道他无论如何都不肯回转心意了,就让人行刑。

生死门印就刻在陆焚影的琵琶骨下方,行刑人把他牢牢擒住,另一人则用快刀将那块肉生生剜去,陆焚影痛得冷汗直流,却也不肯示弱地叫出声来,他神情恍惚,仿佛听见门主在问,“那画上原本是什么?怎么可怕到令焚影都变了脸色。”

他师傅叹了口气,“是这世上最可怕之物。”

 

陆焚影为疗伤在长安城停留了几日,听闻长安马上要举行论剑大会,索性就等盛会结束了再走。正巧,那天他去城外的医馆抓药,遇到了一大批武林人士往长安城赶来。

领头的是两匹通体雪白的骏马,神驹踏雪上端坐的正是万花方青砚,他身旁的纯阳道长也是英姿勃发,名门表率,二人身后跟着好些气宗、花间弟子,大多都仰慕地打量着那两位。

陆焚影突然就不愿往前走了,他之前盼着与方青砚再遇,但不想以有些落魄的样子出现在他面前,就打算折返回城。方青砚咦了一声,夹了夹马肚子,策马前去追赶,柳词还以为他是因长途跋涉颇不耐烦了,便也跟上。

方青砚二话不说,策马就要进入小树林,柳词一手拉住他的马缰,笑问:“干什么呢?好好的大路不走。”

方青砚一脸焦急之色,“我刚看见个朋友,得去找他。”

“谁啊?”柳词心想,你那些朋友我哪个不知道,还和我玩神秘。

“陆焚影。”柳词还没来得及把这名字从脑子里过一圈,方青砚就和他分道扬镳了。

 

陆焚影听到马蹄的哒哒声在他身后紧追不舍,他知道那是方青砚,他甚至觉得这比任何一次的追杀都要恐怖。

“陆焚影!”方青砚最初还不是很笃定,但眼下确信无疑了,心中莫名就憋了一口气,和我当朋友,很跌你的份吗?

“你再不出来,我们就一辈子不要见了。”方青砚停下马,把马鞭唰唰地甩打在树干上,气势十足,又很有些委屈。隐身的陆焚影哪也没去,就候在他身边,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,方青砚一惊,立马覆上了他的手,方青砚的手很柔软,不太像是一个顶尖高手的手,“我抓到你了。”

陆焚影被他拽出了身形,脸色稍显苍白,方青砚本想责怪他几句,也略过不提了,还警惕地环顾了四周,猜测道:“你是不是有任务啊?”

陆焚影笑了一笑。

“那我是不是不该这么大声喊你的名字?”方青砚是知道自个儿性子的,但也没打算改,反正有能耐手底下见真章呗。

陆焚影为真气所激,不由咳嗽了一声,方青砚双目含情地上下打量他,干脆利落地下了马,一心体恤他身上有伤,想让他骑马进城。

方青砚长高了,其余倒没什么分别,依旧是锋芒毕露,神采飞扬。

陆焚影怪不想一见面就受他恩惠的,但方青砚行走江湖以来,一向是做惯了主的,方小太爷绝非不通人情世故之辈,只是他身为万花得意弟子,数得上号的顶尖高手,风头正劲,世间少有能让他俯意屈就之事,故而才显得作风霸道了。

他心思通透,资质过人,却半点做不得假。方青砚瞟了眼陆焚影的神色,大抵也知道他心中盘算,只扬了扬下巴,“比比我们谁先到长安城下。”

不等陆焚影答应,方青砚折扇一收,立时在树林间飞得没影了,远远传来一声,“谁慢谁是狗。”

 

陆焚影拿他没辙,飞快地翻身上马,策马就往长安城奔去,没过一会就觅得了方青砚的踪迹,小花间轻功卓绝,但全然不借助外力也太消耗真气,这才偶尔蹬踏枝头,惹得树叶飒飒抖落。

有日光,有微风,有轻响。

午后的阳光正烈,方青砚飞在枝头便觉得有些刺眼,陆焚影在茂密树林间骑马,分辨方位远不及他方便,故只追着他落在林间的影子。璀璨金光投射在方青砚的身上,令他有些闷热,索性一解绳扣,将万花谷的墨色外袍随手丢弃在这林中。

陆焚影眼见影子一分为二成了两个,深知这长安树林平日并不太平,唯恐他出了什么变故,就微微勒马,待看清从天下飞落的是个什么玩意后,也不由失笑。

方青砚这才知道他是怎么边策马飞奔边锁定方位的了,笑骂了他一句,“小明教。”

花间弟子此时微微觉得有些气力不济,最后一段官路更是无依无凭,对他不利,他环顾四周,心念一转,将折扇一开,柔和地抄起散落的树叶,劲风一扇,纷纷往树荫下骏马的马鞍上打去。

陆焚影心中卧槽了一声,笑着说:“还带这样的?”踏雪稍显慌乱,但片刻就被他控制住了,也不坐以待毙,任胯下神驹带他飞奔,一刀将沿路快擦到他周身的树枝尽数切断,挑了一断最顺手的,将它擒在手里把玩。高手过招,招式不必用老,方青砚若还要如法炮制,陆焚影手中自有了神仙枝去应对。两人便暂时休战,正巧他们二人也从树林中穿了出来,到了车水马龙的官道上。

方青砚像一片柳絮一样轻盈,落在五匹快马一起拉动的大马车车顶上,笑意盈盈地冲陆焚影招招手,他们离得有一些远,路上又人多嘴杂,听不清方青砚朝他说了些什么,那马车极为气派,幽香扑鼻,一望就知是富贵人家所有,但偏偏就被方青砚踩在脚下。

而且在陆焚影看来,那正合适。

王权富贵,能奈我何?

等陆焚影踏上车顶的时候,方青砚正侧躺着,惬意地扇着扇子,陆焚影一声不吭地坐在他身边,倒把他吓了一跳,“……你怎么上来了?”

陆焚影顿时觉得好笑,“我是受了伤,但又没断手断脚,怎么上不来?”

方青砚一时也暗暗后悔,本来只是想让他骑马进城的,不想后来又起了争胜之心,正出神着一片阴翳从他们头顶掠过,他们进到巍峨的长安城内了。

方青砚想了想,说:“我得先与同门汇合,到时怎么找你?”

陆焚影转了转手中的树枝,初时没细看,倒还有一两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点缀其间,“见枝如见我,嗯?”

方青砚托腮笑了笑,不说话,陆焚影被他笑得心头发痒,不禁问他,“你笑什么?”

“你地处西域,一口官话倒讲得不错——等下,我踏雪呢?”方青砚边笑,边站起来找他算账。

陆焚影一愣,忙安抚他:“别急,我让它沿官道慢慢跑,就这么一条路总不会跑丢的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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